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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ssion 4 吳佳勳劉孟俊 中國大陸一帶一路倡議在東協的經貿布局與挑戰
- 1. 1 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在東協的經貿布局與挑戰 吳佳勳、劉孟俊 中華經濟研究院大陸研究所 2016/11/15 一、前言 中國於 2013 年開始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其為「絲綢之路經 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之簡稱，緣自中國大陸習近平於 2013 年 9 月訪問哈薩克時所提出，並於 2014 年 11 月 4 日在中央財 經領導小組第八次會議，進一步提出具體規劃研究，同時發起建立亞 洲基礎設施投 資銀 行（以下簡稱 「亞 投行」） (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 AIIB) 和設立絲路基金。其中，亞投行主要為「一 帶一路」有關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支持，預計到 2017 年會員國可增加至 80 國以上，其中有 57 個屬創始會員。而絲路基金 則是利用中國大陸本身的資金實力，直接支援「一帶一路」建設。 各國對於中國向外推動「一帶一路」倡議的解讀與看法相當多元， 本文目的主要聚焦於中國「一帶一路」與東南亞各國的競合探討，並 分 析 東 南 亞 各 國 對 該 政 策 的 立 場 與 回 應 策 略 。 鑑 於 東 南 亞 地 區 自 1990 年代後，憑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與廉價勞動力，尚保有人口紅 利及旺盛消費力等優勢，已逐漸成為全球重要生產基地，同時朝向重 要內需消費市場的角色轉變。 中國與東南亞各國比鄰相接，自古以來雙方政經關係複雜而緊密。 面對近年東南亞經濟崛起，商機浮現，中國透過政治、外交、商貿等 多元管道，力主穩定南海局勢和鞏固與東協各國經貿關係。所採用的 戰略主要有三，包括東協-中國自由貿易區 (ASEAN-China Free Trade Area, ACFTA) 升 級 版 、 區 域 全 面 經 濟 夥 伴 協 定 (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 談判，以及「一帶一路」。
- 2. 2 其中「一帶一路」的內涵主要以基礎建設為核心，強調對外國際合作 網絡，加上龐大資金支持（亞投行）等多項「互聯互通」政策。除了 積極爭取與東協區域的經貿整合，更為了提升中國在東協經貿體系中 的利益與地位。 本文架構除第一節為前言外，第二節首先論述中國「一帶一路」 倡議在東協的經貿布局策略，進而在第三節分析東協重要國家回應中 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態度與立場，第四節則納入台灣面對中國和東 協加強經貿關係下的角色和應對作為。第五節為結論。 二、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在東協的經貿布局策略研析 中國「一帶一路」自 2013 年提出倡議以來，已有許多專家學者 對該政策提出批判與觀點，如 Wong (2015) 指出，「一帶一路」將 改變中國的重大外交舉措。從長遠來看，將有助於傳播與發展所謂的 「北京共識」，並因應現有「華盛頓共識」的潛在競爭。其同時強調， 「一帶一路」倡議的主要核心在於「聯通性」。在這個意義上，中國 可扮演重要角色，因其擁有建設交通網絡等各項優勢，特別是高鐵的 關鍵技術和工程技能，再加上強大財力與資金支持，有助於向外推動 基礎建設建設。長期而言，該文預期「一帶一路」倡議將形成若干個 巨型「大陸橋」，聯通亞洲不同地區的優勢。對東南亞地區發展而言， 「一帶一路」倡議初步可將東亞的優勢製造業與資源豐富的東南亞進 行有效聯結，然後將與南亞，中亞和西亞整合成為一個巨大的經濟實 體。 固然上述「一帶一路」倡議似乎適合中國目前的政治和經濟發展， 有助其國際關係的向外拓展，但其中也蘊含了高度風險。以東協各國 經濟發展落差明顯，各國人文風情各異，面對了惡劣地形，各市場距 離遙遠，物流成本過高，通關速度慢，以及政治腐敗、不穩定和恐怖 主義入侵等挑戰，再加上長久以來的南海政治與外交關係緊張，和與 其他大國如美、日等競爭問題 (Pop, 2016)。
- 3. 3 1. 中國在東協經貿投資布局現況 本文首先整理中國近年來在東協市場的經貿布局概況，以表 1 來看，2006 至 2013 年，除東協內部相互投資之外，歐盟、日本、美 國分居投資前三名，中國大陸排名第四。長久以來，歐盟、日本和美 國和東南亞保持良好的經貿往來，不斷加深合作，2006 至 2013 年期 間三大經濟體對東協的直接投資合計占全球對東協投資額的 44%。 相對而言，中國大陸在東協的投資在近年才逐漸趕上，儘管近年雙方 經貿往來日益密切，但 2006 至 2013 年中國大陸僅占全球對東協投資 額的 5%，與歐、日、美仍有較大差距；從金額來看，歐盟是中國大 陸的 4 倍，日本是 3 倍，美國將近是中國大陸的 2 倍，如圖 1 所示。 表 1 東協主要夥伴國直接投資來源情況 (2006-2013) 國家/地區 投資額（百萬美元） 排名 歐盟 148,473 1 東協內部 107,962 2 日本 94,723 3 美國 59,456 4 中國大陸 32,930 5 香港 26,201 6 韓國 18,486 7 澳洲 14,244 8 總計 502,475 / 資料來源：The ASEAN Secretariat, ASEAN Statistical Yearbook 2014. (http://www.asean.org/storage/images/2015/July/ASEAN-Yearbook/July%202015%20-%2 0ASEAN%20Statistical%20Yearbook%202014.pdf)
- 4. 4 資料來源：The ASEAN Secretariat, ASEAN Statistical Yearbook 2014. (http://www.asean.org/storage/images/2015/July/ASEAN-Yearbook/July%202015 %20-%20ASEAN%20Statistical%20Yearbook%202014.pdf) 圖 1 世界各國對東協直接投資占比 (2006-2013) 不過，自 2010 年 1 月 1 日 ACFTA 正式啟動至今，中國大陸與 東協的貿易與投資發展迅速。2014 年中國大陸與東協進出口貿易總 額 4,801.25 億美元，年增 8.23%；中國大陸是東協第一大貿易夥伴， 而東協是中國大陸第三大貿易夥伴1 。 此外，東協是中國大陸在國外投資和承包工程重要市場。根據統 計2 ，截至 2016 年 5 月，中國大陸海外項目數量的地區分布，東南亞 占了 22%3 。進一步看分布國家，以印尼項目數最多，有 35 個；但從 投資規模來看，中國大陸投資馬來西亞金額最高，為 590 億美元（參 見圖 2）。另根據東協統計局數據顯示，2014 年中國大陸對東協直接 投資額為 88.69 億美元，年增 30.8%，占該年東協接收各國直接投資 的 6.5%。 1 中國-東協中心 (2015)，「中國與東協 2014 年經貿合作簡況」。 2 由北京華信捷投資諮詢有限責任公司（Beijing Huaxinjie Investment Consulting Co.,Ltd, 簡稱 BHI） 所調查。 3 中國海外項目地區分布占比（按數量）：非洲 25%，東南亞 22%，南亞 19%，西亞 8%，中亞 8%， 俄羅斯 6%，中東歐 5%，美洲 3%，大洋洲 2%，蒙古 1%。
- 5. 5 資料來源：BHI (2016)，《圖說：重點關注三大區域、兩大行業》。 圖 2 海外項目國家分布（項目數量>10） 進一步來看，近年中國大陸對東協投資增速相當快速，但不同國 家差異頗大。其中對新加坡的投資一支獨秀，對印尼、緬甸也占一定 比例，而其他國家分布較為平均，菲律賓等占比偏小。如圖 3 所示， 新加坡作為東南亞唯一的先進國家，各項法規較為完善，勞動力教育 程度高，吸引中國大陸超過 4 成到東協的投資。印尼作為東協經濟體 量最大的國家，約吸引中國大陸 13%的投資，且在近兩年成為中國 大陸在東協直接投資成長最快的國家；2014 年中國大陸對印尼直接 投資額成長 169%，當年投資額相當於前 4 年的總和4 ，而中日雙方競 爭激烈的雅萬高鐵5 ，更是中國大陸積極深化對印尼投資合作的代表 案例。 4 印尼投資協調委員會 (BKPM) 的數據顯示。 5 為印尼雅加達至萬隆高速鐵路（簡稱雅萬高鐵）已於 2016 年 8 月正式取得全線建設許可證，該 項目由中國和印尼的國企聯合共同建設。 項目投資（億美元） 項目數量（個） 巴 基 斯 坦 印 尼 俄 羅 斯 肯 亞 寮 國 哈 薩 克 孟 加 拉 馬 來 西 亞 埃 及 阿 爾 及 利 亞 沙 烏 地 阿 拉 伯 緬 甸 越 南 坦 尚 尼 亞 衣 索 比 亞
- 6. 6 資料來源：中國商務部、國家統計局、國家外匯管理局聯合發佈《2013 年度中國對外直 接投資統計公報》。 圖 3 2013 年中國大陸對東協各國直接投資存量比例 另，中國在柬埔寨、越南、寮國、緬甸等國家，由於該地交通等 基礎設施十分落後，因此降低中國大陸對其投資的吸引力。此外，受 南海問題的影響，中國大陸在菲律賓投資始終處於相對偏低的水準。 而近年中國對東協國別投資傾向有較明顯的變化，投資分布從以 中南半島為主，已越來越多投資於海島型國家。如表 2 所示，2009 年來自中國的投資主要分布在新加坡、緬甸、寮國、柬埔寨等半島國 家；到 2013 年，中國投資越來越多投向印尼、泰國、馬來西亞等東 南亞經濟實力較強的國家。隨著「一帶一路」倡議重點推進與東協國 家的海上港口合作，預期未來中國與各海島國家的合作空間更大，投 資布局預期也將更將均衡廣泛。 以投資型式來看，中國偏好的投資產業類別較為集中，經貿合作 園區是重要形式。如表 3 所示，超過 3 成的中國投資分布在資源類別 及其開發利用產業，且占比呈現不斷擴大的趨勢；製造業和建築業這 兩類中國企業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吸收了近 2 成的投資額，且直接 投資額也在加速成長；金融業、租賃等服務性產業的投資一直偏低， 且呈現萎縮趨勢。產業投資分布，反映出中國和東南亞國家存在的投
- 7. 7 資合作空間：東南亞國家資源豐富但設施落後，需要國際資本和開發 技術支持；中國大陸資源不足但富基建發展經驗，且有較為豐富的資 本和相對成熟的技術水準。中國大陸憑藉其資金和技術，大力發展東 南亞基礎設施、資源能源及其利用等產業，目前正在協商或洽談中的 中寮鐵路合作，中星、中馬、中緬等港口合作，均是典型代表。 表 3 中國大陸對東協直接投資的產業分布（2012 年） 單位：流量、存量（百萬美元）；比重 (%) 產業 流量 比重 存量 比重 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 1,081.79 17.7 5,119.96 18.1 採礦業 1,714.34 28.1 4,033.28 14.3 批發和零售業 682.88 11.2 3,558.30 12.6 租賃和商務服務業 440.41 7.2 3,387.69 12 製造業 988.21 16.2 3,347.56 11.9 金融業 93.99 1.5 2,577.48 9.1 建築業 600.94 9.9 2,216.39 7.9 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 93.19 1.5 2,098.15 7.4 農、林、漁、牧業 299.71 4.9 996.67 3.5 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 24.64 0.4 452.41 1.6 房地產業 44.53 0.7 182.06 0.6 訊息傳輸、軟體和訊息服務業 6.28 0.1 120.03 0.4 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 12.02 0.2 74.78 0.3 住宿和餐飲業 12.41 0.2 29.30 0.1 文化、體育和娛樂業 3.08 0.1 17.84 0.1 其他產業 2.02 0.1 25.64 0.1 合計 6,100.44 100 28,237.24 100 資料來源：中國商務部，《2012 年度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 前述提及，建設經貿合作園區是中國大陸當前進行海外投資的重 要形式，在東南亞國家有著悠久且較為成功的經驗。經貿合作區一般 選擇位於鐵路、港口附近，交通運輸條件良好，易於聚集各類產業要
- 8. 8 素，達到區域資源共享之目的，在基礎設施明顯落後的東南亞地區之 經濟開發尤具有實質效益。 根據中國商務部資料顯示，截至 2016 年 3 月，中國大陸境外經 貿合作區已經達到 118 個，其中有 77 個位於「一帶一路」沿線的 23 個國家，24 個在東南亞的寮國、緬甸、柬埔寨、越南、泰國、馬來 西亞、印尼等國家。如表 4 所示，除菲律賓外，其餘東協國家均有與 中國大陸共建經貿合作園區之實例。其中，中國-印尼經貿合作區、 泰中羅勇工業園、中越龍江產業園等透過集中引入陸企投資，帶動當 地就業和提升政府稅收來源，成效良好，成為共建典範。 表 4 中國大陸與東南亞國家的經貿合作區（部分列舉） 投資國 經貿合作區名稱 地主國 預計投資額 汶萊 中國（南寧）-汶萊農業產業園 中國 70 億美元 汶萊 中國（玉林）-汶萊中醫藥健康產業園 中國 20 億元人民幣 馬來西亞 中馬欽州產業園區 中國 首批 121 億元人民幣 新加坡 中新蘇州工業園區 中國 19.6 億美元 新加坡 中新天津生態城 中國 8.5 億美元 柬埔寨 中柬青島產業園 中國 （推進中） 東協 西安滻灞-東南亞文化產業園 中國 30 億元人民幣 中國大陸 馬中關丹產業園區 馬來西亞 33.6 億美元 中國大陸 泰中羅勇工業園 泰國 15 億美元 中國大陸 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 柬埔寨 3.2 億美元 中國大陸 柬埔寨華岳綠色農業產業園 柬埔寨 （規劃建設中） 中國大陸 中寮-萬象賽色塔綜合開發區 寮國 3 億美元 中國大陸 緬甸皎漂經濟特區 緬甸 （規劃建設中） 中國大陸 緬甸密支那經貿合作區 緬甸 （推進中） 中國大陸 中國-印尼經貿合作區 印尼 2.8 億美元 中國大陸 印尼蘇拉威西島鎳鐵工業園 印尼 一期 3 億美元 中國大陸 中越龍江工業園 越南 1.05 億美元 中國大陸 越南中國（深圳-海防）經貿合作區 越南 2 億美元 資料來源：整理自謝琳燦 (2016)。
- 9. 9 2. 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在東協布局的政策目的 對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之目的，Szczudlik (2016) 一文認為 該政策最終目的在於建設亞歐間的經濟橋樑，對其安全戰略而言有其 意義，包括反恐策略與石油、天然氣等能源安全。故策略上，針對協 助與解決東南亞區域基礎建設之不足，運用中國資本，在聯通道路、 鐵路、管道和港口等各層面，形成一項大規模的基礎建設投資項目。 並結合使用中國資本、勞動力和技術，以互聯網和衛星連接，重點在 於促進貿易和投資，建立經濟走廊，建成多元物流中心等方式。 另外，Enright et.al., (2016) 一文指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 除既定目標外，仍有許多其他未闡述的（甚至被否認的）的重要目標， 包括加強其能源安全，擴大國內產能過剩產業的海外市場，提高中國 企業競爭力，增強其軟硬實力，擴大對外經濟和地緣政治影響，改變 亞洲區域的權力平衡，以提升其大國的地位。 其中東南亞地區正是「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區域，其原因包括： 東南亞國家長期在貿易，金融和商業鏈結與中國緊密相連。例如新加 坡和馬來西亞於東南亞有優越的港口優勢，但其他東南亞國家不一定 有資源改善港口基礎設施。過去亞洲開發銀行 (ADB) 一直積極試圖 在大湄公河次區域建立經濟走廊，但成效有限。此外，東南亞同時是 與中、日和美爭奪影響力的目標地區，也是中國重要鄰邊區域與投資 改善的關鍵目標，但部分國家如越南和菲律賓和中國存在領土糾紛。 故 Enright et.al., (2016) 特別強調，中國「一帶一路」於東南亞 等海外地區推動具有多元價值：對中國而言，「一帶一路」倡議具有 明顯的政治和地緣戰略，將與經濟具有一樣的重要性，意味著部分經 濟開發專案可能由中國資助，即使不符合傳統的財務回報水準亦值得 推動。故「一帶一路」倡議的內涵會盡可能的豐富，衡量專案投資成 功的標準，將涵蓋加強與周邊的友誼和聯盟關係，改善地緣戰略的地 位，不完全著眼於財務效益。
- 10. 10 在這樣的決策目標下，中國願意承擔高風險推動基礎建設，研判 係為了追求較經濟利益更高的訴求，例如提供中國企業「走出去」的 機會。因此，在「一帶一路」倡議有關的專案項目簽約規範中，極有 可能獨厚中國企業，藉以協助其走向國際化，若此研判成立，則預計 「一帶一路」倡議相關的大部分契約將轉向中國企業，即專案的的投 融資將會直接運用中國的資源，如國家開發銀行或中國絲路基金，協 助由中國廠商取得主導或執行權利。但亦可能有例外情況，如該項目 的技術需求特殊，或政治敏感性需要由非中國以外企業執行，則他國 廠商方有機會取得主導機會。 3. 中國「海上絲綢之路」在東協布局的策略研析 由於東南亞在空間布局上是「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第一站，在時 序安排上也是中國大陸與周邊國家共建「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優先 區域，因此中國大陸將之作為「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的重中之重。在 預期成效方面包括：(1) 中國大陸建立基礎設施建設基金6 。(2) 進一 步促進 ACFTA 落實7 。(3) 順利推進大湄公河次區域交通走廊等三大 效益。 中國地緣關係上，主要以廣西、雲南對接東南亞，在「一帶一路」 中，廣西功能定位為：加快北部灣經濟區和珠江-西江經濟帶開放發 展，建立面向東協區域的國際通道，打造西南、中南地區開放發展新 的戰略支點；雲南功能定位為：推進與周邊國家的國際運輸通道建設， 打造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新高地，建設成為面向南亞、東南亞的 輻射中心。遲洪濤 (2016) 一文指出，對中國而言最具戰略重要性的 國家依次為：新加坡、印尼、馬來西亞和泰國（見表 6）。 6 除了金磚國家銀行和擬建立的上合組織開發銀行，目前已經設立並可用於推進 MSR 建設的合作 基金還包括中國-東協海上合作基金、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 (AIIB) 和絲路基金。 7 王俊樺、張建中 (2015) 指出中國與東南亞共建「海上絲綢之路」有利於打造 ACFTA 升級版。
- 11. 11 表 6 中國海上絲路戰略考量 中國大陸選擇海上絲路 之戰略性國家及其定位 戰略考量 新加坡是中國大陸經營 東南亞的戰略槓桿 新加坡在東協一直扮演著「低調領導者」的角色，主 導著東協奉行「大國平衡」外交戰略。同時，中新經 濟走廊作為貫穿中南半島國家的跨國陸路經濟帶，目 前已初見雛型。雖然，新加坡在安全問題上依靠美 國，但與中國大陸政治聯繫密切，可以中新自貿區為 基礎，打造利益和命運關係，隨時防止其變卦。 印尼是中國大陸經營東 南亞的戰略重點 印尼是中國大陸與東協關係的風向標，必須重點經 營。只要雙方抱著真誠合作的態度妥善解決南海爭 端，將有利於化解安全挑戰，有利於雙方形成經貿與 安全合作並重的真正戰略合作關係，從麻六甲海峽到 中國大陸的海上戰略通道就有極為關鍵的安全保障。 馬來西亞是中國大陸經 營東南亞的戰略平衡點 馬來西亞扼守麻六甲海峽要衝，進一步強化中馬全方 位友好合作，可以平衡美、新對麻六甲海峽的控制。 泰國是中國大陸經營東 南亞的戰略支撐點 泰國是中國大陸從東南亞打通印度洋出海口的最現 實選擇，一旦美新封鎖麻六甲海峽通道，可以將計劃 由中國大陸開鑿的克拉地峽運河作為更便捷的 MSR 生命線。 資料來源：整理自遲洪濤 (2016)。 綜整當前中國推動海上絲綢之路之戰略方針，主要有三： 1. 整合海外華人華僑資源，強化人文交流與合作：一方面，重 點整合海外華商的全球商業網路，充分運用華人商團運作的國際視野， 整合海外華人資金、智庫與資源。另一方面，進一步密切與東協各國 在教育、文化、科技、環保、旅遊、衛生等領域合作，加強青年、媒 體、智庫和地方交流（張高麗，2014）。 2. 進一步深化政治互信，推進國際區域和次區域合作：中國擬 加快推進與東協國家商簽「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的進程，為雙方友好 基礎提供法律和制度保障。此外繼續推進泛北部灣經濟合作，推動中 新經濟走廊建設，構築雙方合作的大動脈；探討建立中國與湄公河國 家對話合作機制與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
- 12. 12 3. 重點推進互聯互通建設，優先展開中國與東協海上合作：一 方面掌握關鍵通道、節點和重點工程，加快建設雙方港口城市合作網 路、港口物流訊息公共平臺。推進亞投行實質性運作，解決東南亞地 區的融資瓶頸。另方面，加強與東協國家的海上合作。積極展開「中 國-東協海洋合作年」活動，利用中國-東協海上合作基金，推進海洋經濟、 海上連通、海洋環境、海上安全、海洋人文等領域交流合作。 三、東協在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可能角色與回應 2015 年 12 月 31 日「東協共同體」（ASEAN Community, 簡稱 AEC）宣布正式成立，成為東協整合近半世紀以來之重大里程碑。此 一龐大經濟整合體將成為全世界僅次於中國、印度；人口超過 6.3 億 的第三大「經濟體」，其中超過 50%屬於年輕勞動力，還有 30%不 斷增加的新興中產階級。 根據 Economist Corporate Network (2016) 一文，AEC 可望將東 南亞經濟體整合為單一市場和生產基地。中國的「一帶一路」也提供 了未來亞太地區更加一體化的發展願景，雙方若透過有形基礎建設的 合作與發展，同時共同建置 21 世紀新型貿易制度，可實際形成超大 型的區域倡議典範，促進區域「聯通」的同時，也推動了更深層的經 濟一體化，從而改善整體商業環境與提升經濟成長動能。 東協各國對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看法各異，在正面觀點方 面，認為「一帶一路」將為東南亞地區的基礎建設帶來投資商機。協 助東協地區重塑商業環境，促進該區域更深層的一體化，並於基礎建 設改進後，帶來更加健全的監管制度，促進更有效率的商機和市場競 爭。而世界銀行也指出，「一帶一路」可以刺激亞洲和全球經濟成長， 使其更具可持續性。特別是，一帶一路沿線基礎建設不完善國家，由 於產業投資率與人均收入均低，預期可從基礎建設發展與增加貿易流 量中受益。
- 13. 13 但大部份而言，多數東協國家對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抱持疑 慮。Szczudlik (2016) 一文指出，東協特別考慮到印度和中國等重要 鄰國的影響，與其東協區域內部地理空間分散，加上因各國規模與政 治制度有落差，缺乏經濟發展上的凝聚力等諸多限制。故為解決這些 問題，東協需要有自己的基礎建設發展倡議，應由成員國與日本等其 他國家合作，強化發揮東協的主導作用。 同樣的觀點也出現在 Ba (2016) 一文，其認為就各種區域整合倡 議而言，中國的「一帶一路」不僅與其他倡議相競爭，也可能將挑戰 東協的「自主地位」(centrality)。此觀點彰顯出中國推動「一帶一路」 面臨著和地主國態度上的挑戰，主要取決於中國就資源種類承諾的意 願，協調和管理其國內執行廠商的能力。或許最重要的是，中國不僅 需對應當地需求，而且也需要關照當地的敏感議題。 再參考林慶瑞、李明江 (2016) 根據東協各國對中國「一帶一路」 的回應，將東協十國區分為三大類別：第一類包括泰國、寮國和柬埔 寨，屬於積極支援中方「一帶一路」政策，且擔心中國大陸對其關注 不夠，惟恐沒有機會參與者。第二類包括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和 汶萊，總體態度屬於支持，但同時也存在以下疑慮，一方面擔心在經 濟上對中國過度依賴；二方面也擔心「一帶一路」背後存在政治意圖， 威脅國家安全利益。第三類包括越南、菲律賓和緬甸，其對外表態認 為中國「一帶一路」具體合作機制並不明確，擔心無法獲得預期的經 濟利益，故對該政策持謹慎態度者。 具體而言，雖然多數東協國家對「一帶一路」倡議持歡迎態度， 但部份國家仍對中國的戰略意圖保持警戒。其中菲律賓對該倡議持有 較多懷疑態度，可能受雙邊政治關係緊張影響，但近期菲國新任總統 杜特蒂上台後，其政治立場似與北京關係有明顯改善，未來或有改變 政策態度之可能。越南和緬甸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態度較為複雜， 國內觀點亦存在分歧；而印尼一直未有明顯表態，立場較為中立；新 加坡和馬來西亞表現伴隨一定疑慮的支持態度；泰國、柬埔寨和寮國 的表現則最為積極爭取合作機會。
- 14. 14 若分從經濟和政治兩方面來看：經濟方面，除菲律賓外，其他國 家都和中國大陸具有緊密的經貿聯繫；而政治方面，即就國際關係而 言，菲律賓、越南和緬甸與中國較顯疏離，印尼、馬來西亞和新加坡 處於中間，泰國、柬埔寨和寮國則與中國保持良好關係。東協十國對 「一帶一路」之態度可簡單彙整如表 7 所述。 表 7 東協十國對「一帶一路」態度 態度 國家 對外關係 和中、美 關係東協內友好國 東協外友好大國 支持 泰國 柬埔寨、印尼、馬來西 亞、寮國、越南 日本 遊走其間 寮國 越南、泰國、柬埔寨、 緬甸 中國大陸 親中 柬埔寨 越南 中國大陸 親中 支 持 但 疑慮 印尼 美國、日本、中國大陸 遊走其間 馬來西亞 東協整體 中國大陸 遊走其間 新加坡 東協整體 中國大陸、美國 遊走其間 汶萊 馬來西亞、新加坡、印 尼、泰國 美國、日本、中國大陸 遊走其間 反對 越南 菲律賓 美國、日本 親美 菲律賓 由美、日轉為中、日、俄 親中遠美 緬甸 東協整體 中國大陸、印度、美國、 日本 遊走其間 資料來源：本研究整理。 值得注意的是，各國除維繫與中國的關係外，亦均積極參與東協 事務，發展與東協鄰國的關係，並與美國、日本、印度等大國保持平 衡發展關係，同時強化其獨立性。反映出東協各國在經貿上並不特別 依賴中國，採取多元外交策略。其中，特別強調東協的整體性，目的 就是要突破各自談判力量不足的困境，藉由團結各方之力來提升與中 國大陸談判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藉此掌握主導權。這些不單是東協各 國為了因應「一帶一路」的舉措，更多是為其經濟可良性發展的考量。
- 15. 15 故總體而言，目前中國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在東協地區面臨以 下挑戰：其一，大多數東協國家仍認為其背後存在政治意圖，同時日 本、美國和印度等國亦多有提出相似倡議，與中國形成戰略競爭；其 二，政治上糾紛如南海爭端，對「一帶一路」落實帶來負面影響，造 成雙方的協商機制無法切割；其三，東協國家認為中國對其投資品質 低於日本、美國和歐洲等國，故並不滿意現有合作機制及商業模式， 而更偏好於與歐、美、日等國合作。 四、結語：台灣、東協與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合作機會 綜合來說，中國推出「一帶一路」倡議，其本質與傳統 FTA、 或大型區域經貿組織如 TPP 和 RCEP 等，有所不同。「一帶一路」 並不以貿易和投資優惠為優先，而是更加強調區域間基礎建設的連接， 透過大規模基礎建設投資，尋求新的經濟成長趨勢（Hong, 2016）。 兩者在議題和架構上有所不同，但於部分領域有重疊。 大體而言，中國以「一帶一路」將已存在若干區域合作組織，以 「發揮補充功能」強化其區域實質效益：如「上海合作組織」、「中 國-東協 10＋1」、APEC（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亞 歐會議（ASEM）」、「亞洲合作對話會議（ACD）」、「亞信會議 （CICA）」、「中阿合作論壇」、「中國－海灣合作委員會」、「大 湄公河次區域（GMS）經濟合作」、「中亞區域經濟合作（CAREC）」 等區域合作組織所形成的專案為基礎，結合「一帶一路機制，於「基 礎設施」、「貿易」、「資金」（亞投行）與「人員交流」等面向。 因此若綜合比較「一帶一路」與傳統自由貿易協定之差異，可整理如 下表所示。
- 16. 16 表 8 「一帶一路」與自由貿易協定的差異比較 「一帶一路」 FTA／RTA 覆蓋範圍 無明確定義涵蓋範圍，可大 可小、可具體可模糊 視談判國數目而定，有既定 覆蓋範圍 所涉議題 屬區域性經濟合作倡議，可依 時依地依需要，彈性調整。 有具體明文章程規範 設定標準 無明確標準 在 章 程 規 範 中 有 開 放 標 準 可循 既定目標 互聯互通 市場開放、法規調和 形成機制 屬 雙 方 或 區 域 性 的 合 作 理 念與倡議 談 判 完 成 須 經 成 員 國 立 法 審議通過後才能執行 全 球 經 濟 治理 以 軟 性 經 貿 合 作 方 式 解 決 外交與政治爭議，倡導「共 建共享」的全球治理理念。 以 硬 性 談 判 策 略 形 成 區 域 整合體，強調區域內的經貿 自由化，但排除非會員國的 參與。 資料來源：本研究整理。 而 Chavan（2016）判斷「一帶一路」將有助在部份領域創建和 發展全新的產業生態系統，包括：(1).銀行和金融服務：銀行家，金 融家，基金經理，資產管理專業人士，私募股權經理等。(2).物流和 海事服務：鐵路，碼頭，港口，航空公司，船公司的業主和運營商。 (3).專業服務：律師，會計師，商業管理顧問，仲裁和爭端解決專家 等基礎設施開發等。(4).基礎設施發展：開發商，工程師，測量師， 建築師，景觀設計師，城市規劃師。(5).跨境投資：主權財富基金， 機構投資者，首席執行長，企業家，企業決策者，首席財務長和企業 財務總監等。(6).國際貿易和製造業：供應鏈管理專業人士，業主和 運營商區域，工業家，貿易商等。(7).政府和機構：負責經濟發展和 區域合作的高級官員；財政和商業部，貿易和投資促進機構的代表， 智庫，學者和研究人員等。
- 17. 17 對臺灣而言，中國與東協均是我重要經貿鄰國，隨著中國「一帶 一路」倡議的實施與亞投行的運作，驅動加強中國大陸與東協的實質 合作。再加上 2015 年完成了中國-東協自貿區升級版的談判，以及中 國-東協雙方共同參與的 RCEP 談判也在持續進行中，均彰顯出中國 與東協的合作或將日益緊密。 因應上述趨勢，臺灣刻正推動「新南向政策」，似難避免面臨中 國大陸的競爭與挑戰，而中國與東協各國的經貿合作動向，也將密切 牽動臺灣經貿發展前景。鑑於臺灣與中國在東南亞市場各具優勢，中 國有著輸出大型基礎建設的實力，臺灣則有技術水準和整廠整案輸出 的軟實力，如系統管理、製造服務等優勢存在。臺灣可發揮技術之特 長，有彈性的參與局部基礎建設。擔任或善用第三國結盟方式，例如 新加坡是東協市場的重要門戶，且與其他國家的自由貿易協定簽署完 備；日本則長年深耕東南亞市場，與臺灣又有產業鏈合作，都是可思 考策略性結盟合作之對象。 至於臺灣未來如何參與「一帶一路」商機方面，由於近期兩岸政 治關係趨於緊蹦，參與的機會或許不易，但考量現實層面，許多「一 帶一路」周邊商機龐大。包含臺灣在內的許多亞洲國家可享有降低運 輸成本的同時，也能縮減運輸的天數與風險。由中國主導的「一帶一 路」多邊協商機制，或可加速目標的實現。 我國和中國地理位置接近，在政治方面目前暫處於冷淡期，但在 貿易、投資、觀光方面，都已建立深厚的關係。中國「一帶一路」建 設和我國的「新南向政策」，皆透過擴大亞洲的企業投資與基礎建設， 在改善當地的生活水平的同時，實現利益共享。故臺灣亦應利用策略 上的互惠取代全面的競爭，專注於各自擅長的項目與領域，共同開發 大範圍的經濟圈基礎建設，並依個別案例考量合作的可能性。如前所 述，臺灣受限於國際政治情勢，要爭取和他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或加 入區域性經貿組織都相當困難，但「一帶一路」內涵並無實質法規明 文規範，亦無冗長談判過程，只要區域性開發合作案存在共同利益， 即有可能付諸實行，在時效上和開放性上都較傳統自由貿易協定來得
- 18. 18 更具彈性，臺灣廠商參與「一帶一路」商機，亦應有因時因地因需要 而參與的彈性，例如臺灣的地方縣市和中國「一帶一路」的沿邊省市、 乃至於東協鄰邊國家共談合作，即若能結合「新南向」策略，在政策 上借力使力，則更能發揮綜效。 參考文獻 英文部份 Ba, A. D. (2016). TPP, OBOR and ASEAN: Where Will They Lead To?. RSIS Commentary, no.108, 11 May 2016. Manuscript Downed at https://dr.ntu.edu.sg/bitstream/handle/10220/40717/CO16108.pdf?s equence=1&isAllowed=y. Chavan, V. (2016), “Impact of Economic Leadership of Dragon through Road and Belt Projects on Indian Relations and South Asian Market Vs. Global Market,”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cience Technology and Management, 5(3): 219-224. Enright, Scott & Associates (2016), “One Belt One Road: Insights for Finland. Team Finland Future Watch Report, January 2016, Prepared for Tekes. Hong, Z. (2016), China’s One Belt One Road: An Overview of the Debate, Trends in Southeast Asia , ISEAS, Yusof Ishak Institute, 6, 2016. Pop, I. I. (2016). Strengths and Challenges of China’s “One belt, One road” Initiative, published by the Centre for Geopolitics & Security in Realism Studies
- 19. 19 Szczudlik, J. (2016), “Many Belts and Many Roads: The Proliferation of Infrastructure Initiatives in Asia,” Policy Paper, 7(148): 1-8. The Economist Corporate Network (2016), ASEAN Connections, How mega-regional trade and investment initiatives in Asia will shape business strategy in ASEAN and beyond, download at http://ftp01.economist.com.hk/ECN_papers/ASEANConnections. Wong, J. (2015), CHINA’S “ONE BELT, ONE ROAD” INITIATIVE: ECONOMIC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presented at Internal Document for Silk Road Forum 2015. 中文部份 王俊樺、張建中 (2015)，「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背景下中國-東協經貿 合作研究」，東南亞縱橫，第 7 期，頁 3-7。 北京華信捷投資諮詢有限責任公司 (2016)，「圖說：重點關注三大區 域、兩大行業」，《BHI 網站》， http://www.bhi.com.cn/ydyl/ts/28408.html. 林慶瑞、李明江 (2016)，「對海上絲綢之路倡議的地區回應－出於經 濟需要、國內問題和地緣政治考量」，中國周邊外交學刊，第 1 期，總 15 頁。 張高麗 (2014)，「攜手共建 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共同創造中國-東 協友好合作美好未來」，《人民網》， 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14-09/17/nw.D110000renm rb_20140917_1-04.htm. 遲洪濤 (2016)，「以三大戰略支撐手段打造中國-東協命運共同體」， 機械工業出版社，頁 95-101。 謝琳燦 (2016)，「中國對東南亞投資的現狀與風險防控」，宏觀經濟 管理，第 1 期，頁 70-73。